“811汇改”周年:人民币清洁浮动任重道远

　　从一年前的“811汇改”至今，人民币汇率定价机制日趋成熟，汇率弹性初现，市场对汇率波动由恐慌转为理性。然而一旦美元继续走强，新的汇率定价机制将增大人民币贬值压力。汇改之路，仍任重道远。
　　2015年8月11日，A股市场还在前两个月的大跌中黯然疗伤，开盘前报出的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突然下调1136个基点，大跌1.86%，市场一片哗然；随后央行发表声明称完善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报价机制。这是2005年7月21日“汇改”以来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最重要的里程碑，后称“811汇改”。
　　其实中间价形成机制改革包括两部分，一是去年8月11日调整汇率中间价定价机制，每日中间价参考上日收盘价，将中间价的主导权交还给了市场；二是12月发布三个人民币汇率指数，人民币汇率之“锚”转向一篮子货币。到2016年初，初步形成“收盘价+一篮子货币汇率”的中间价形成机制。
　　央行在第二季度货币政策执行报告称，在“收盘汇率+一篮子货币汇率变化”的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中间价形成机制下，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更加灵活。“参考一篮子货币”有利于稳定人民币对一篮子货币的汇率指数。
　　过去一年，人民币兑美元中间价贬值8.8%，外汇储备下降4503亿美元。不过，从外汇市场每日交易量和外汇储备规模变化看，近期央行对外汇市场的干预较去年下半年显著下降。根据央行公布的最新外汇储备数据，截至7月底，中国外汇储备余额32010.52亿美元，较上月小幅下滑41.05亿美元。有分析人士指出，考虑到人民币今年以来明显的贬值态势，7月的官方外汇储备显示央行有节制地管制汇率，有意识保护外汇储备的操作手法初显。
　　与此同时，央行在与市场沟通上愈加娴熟。自汇改以来，央行提高了通过官方社交媒体平台或旗下媒体等渠道解读汇率走势、释放政策信号的频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拉加德今年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赞扬了中国央行在与市场沟通货币政策和外汇政策时，对稳定金融市场发挥的有效作用。
　　在此背景下，市场对于人民币汇率波动的反应日渐理性。2016年6月美联储加息预期升温叠加英国退欧导致的这一轮人民币贬值，并没有给国内外其他金融市场带来恐慌，也没有出现像2015年8月和12月那样持续性的贬值，外汇储备也没有显著下降。
　　“汇率的弹性确实增强了。虽然刚开始市场有一定的恐慌，对冲工具也没有准备充分。但是可以看到，现在市场已经学会了如何消化这种波动。”华融证券公司研究部总经理马兹晖说。
　　然而，在新的汇率定价机制中，“收盘价+一篮子货币汇率”的中间价形成机制却有天生的缺陷。分析人士称，一旦美元对篮子中其他货币贬值，维持人民币兑美元的相对稳定与维持人民币汇率指数的稳定之间，就面临不可兼得的矛盾。
　　财新专栏作家肖立晟的研究表明，无论美元是升是贬，人民币对篮子货币都在持续贬值。面对强势美元时，篮子货币可以缓解人民币兑美元贬值的压力；但在面对其他冲击时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和人民币对篮子货币反而会给彼此增加贬值压力。
　　招商证券首席宏观分析师谢亚轩认为，尽管人民币指数的稳定与人民币兑美元的稳定有一定冲突，但人民币的稳定也是动态的。人民币汇率指数从发布到现在，是在围绕一个中枢做区间波动。“如果出现美元持续强势，人民币汇率指数有减震器的作用。”
　　不过，有外汇交易员向财新记者表示，中间价定价模式的改变对于他们的外汇操作影响并不大，他们仍然只关注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走势。
　　目前，市场分析人士普遍的共识是，“收盘价+一篮子货币汇率”双轮驱动的中间价定价机制，只是实现人民币汇率“清洁浮动”终极目标的过渡状态。
　　谢亚轩认为，这个过渡不会在短时间内完成。“参考篮子的过程可能会持续两到三年，直到在比较长的时间内央行都不需要向市场提供外汇流动性，国内的外汇市场可以自求平衡之时，才是这个过渡期结束的信号。”
　　肖立晟则表示，中国货币当局应该进一步克服对汇率浮动的恐惧，走出汇率维稳的迷思，继续增强人民币汇率弹性。
　　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在7月下旬的二十国集团财长和央行行长成都会议中表示，中国将继续完善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不断提高政策规则性和透明度，加强与市场沟通。在短期、低频波动的时期，在可承受的范围内，给予市场在供需两端更多影响外汇价格形成的空间。